播音主持自備稿件:《塵封的軍功章》
我是一名記者,今年年初,我隨省委書記下鄉走訪農戶。當我們走進一家簡陋而整潔的普通平房里,一張掛在墻上,泛黃的戎裝像,引起我們的注意,畫像上年輕人胸前的軍功章,格外顯眼。
今天,俺家里來了好些人,聽說是省里下來視察的。后來,他們談到爹年輕時的那張畫像,爹站起身來,佝僂著走到里屋,拿出了一個俺從來沒見過的布包。
這是金英,畫像上是她的父親,李文祥。老人家今年87歲了,人們只知道他原來當過兵,現在是村里的老農民。然而,一個小布包的出現,竟揭開了老人家堅守幾十年的秘密。
俺從不知道爹還有那么些獎章,俺只從小聽爹講那些打仗的故事,竟不知道俺爹還是個大英雄!
這是1949年1月,淮海戰役紀念章,李文祥榮立特等功……
那是個冬天。咱解放軍60萬部隊消滅敵人80萬吶。最苦的是那魯樓堵擊戰……敵人飛機大炮重兵猛攻,炊事員犧牲了,我們餓了4天,就著涼水嚼生麥粒也沒一個人要當逃兵!子彈打完了用刺刀捅,用槍托砸,用牙咬……我眼看著戰友們一個接一個倒下,到處都是尸體…… 陣地上就剩我一個……6個晝夜,我們終于完成了任務!
這是1949年4月頒發的渡江勝利紀念章;這是福州戰役特等人民功臣獎狀;這是“戰斗模范”獎狀,上面印著毛主席的肖像……
俺曾問過爹:“你還想你的那些戰友么?” 爹先是搖頭:“想有啥用?不想。”可過了好一會兒,又緊緊地閉上雙眼,說“睡不著的時候想啊……”
太…太慘了,都死了,最后一個小新兵也死在我懷里了,陣地上就剩我一個了,我…我怕呀!”……我搖晃著走下陣地,不知道該咋辦……見到營長,我喊“上面,上面沒有人了!”營長一巴掌扇過來:“你狗日的不是人啊!”
這些事情,老人家為什么從來沒說過呢?
爹總說:“顯擺那干啥,那么些人的命都沒了,能活著,就是福氣……”
這么多年的隱功埋名,你們過的這樣清苦……金英……怨過你爹么……
怨過,可怨他又能怎么樣呢……去年七月的一天,爹又在村口接俺回家,俺一下就看出爹的嘴角歪了,一量血壓,高壓220,低壓180,俺趕緊登上三輪車送爹去看病。去縣中醫院,路上要翻過金堤,俺實在是推不上去,只好繞路走。爹一病就是四十多天,眼看著就要不行了,醫生說:“抓緊給你爹準備壽衣吧”……“壽衣……”俺實在是不知道該雜辦,爹啊,你咋就不愿意讓別人幫幫咱呢?
我想,老人家只是無時無刻不想堅守他自己的準則,他只是把一種別人都不能理解的信仰,烙在心里。
幸運的是,李文祥老人家的病情得到控制,雖然腿腳依然遲緩,但思路清晰,精神很好。
現在,老人依然生活在河南范縣一個普通的農村。也許你我曾經見過他,可是他的背影那樣平凡,我們不曾真正留意。
如果有一天,你也走過那間簡陋而簡潔的平房,你會看見,這位老人正坐在家門口的槐樹下,微笑著(微笑著),沐浴陽光。

